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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打探

    “教书育人,学医救人,我曾经为自己精通的领域所从事的行业自傲自负,但是现在,这些不仅不能助我渡劫,反而是众人口诛我的理由。最近我总在想这世上的公平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,不是法律,我父亲的刑罚每每动摇就能看出人为是可以操控法律的。也不是金钱,我们家有的是钱,那些罚金微不足道,有钱不能将我父亲赎出来,也不能为我招来同僚。现在我明白了,是身处高位,是权利。”

    江林晚听着,又像是诉说,又像自言自语。她抬头看去,李秋白的眼里仿佛有一团迷雾,那漩涡搅的她不安。

    “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”她没打算问的,问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呆滞了片刻,这种时候她怎么问这个。她咬着嘴唇跟自己怄气。

    “朋友。”他只说了这两个字,并不打算解释什么。

    两人一直在酒店待着,饿了也是叫了餐送进来。除此之外便一直在床上抱着腻着。压抑沉闷的氛围吃过饭后才有了好转,他抱着她站在窗前,从后面搂着她,下巴搁在她的发顶。远处的霓虹只是星星点点,脚下的灯牌却将街头照的亮如白昼,他现在尚在这里偏安,得了这一夜安宁,明天又将与人虚与委蛇,以他惯有的温润谦和,去演去应付同样虚伪的人。现在是什么让他得益,又需要他用什么来交换,他心如明镜。

    “我真想跟你在一起,晚晚。”他又搂紧了她几分,贪恋的吸着她发间的香气,“从我背着你,我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,你脚尖的红在我眼下晃悠开始,我的心渐渐就不由我控制了,它最先偏向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早,所以是图我美色喽。”江林晚扭头假意不屑的瞪他。

    李秋白宠溺的笑着,用下巴在她头顶一通乱蹭。他自认是不被美貌所迷惑的,那些围绕着他的皆是貌美女子,也不都是肤浅粗陋,但是没几个能入得了他的眼。而怀中这个小小的人儿,却迅速的占领了他的整个身心。她的优点很多人都有,她的缺点很多人并没有,饶是这样,或许正是这样,他才沉沦,难以自拔。

    “我也图你美色。”见他久不做声,江林晚也这样说,赌气似的。

    李秋白将怀里的人转过来,便瞧见她不高兴的脸,撅着嘴巴,粉粉嫩嫩的,欠收拾的很。李秋白将她的睡袍撩起,注视着她,直到她有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,他才将她压住在她耳边诱骗着说,“男人只有美色是不够的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。”她躲着他的唇,她太痒痒了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看看还得有什么。”他不顾她的拳打脚踢,一个胳膊夹起她就将她带离,到了内室扔到床上。

    外面的璀璨灯火渐渐暗了下去,她们还抱在一起,窃窃私语着,打闹着,从床头到床尾。她能逃去的地方,他都能将她逮回来。

    “要不要睡会儿,一点了。”李秋白将被角上拉盖住她的肩膀,缓慢拍着轻声哄她。

    “不要。”她的手缠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。

    李秋白又摩擦她的眉毛,两人对视着。她能看到他眼里的疲倦和万千沉重,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。她还是不问的好,总归自己无用帮不上忙,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。

    “晚晚。”他将她的脸掩在怀里,“拜疆收购城宇,就是为了顺藤摸瓜调查澧兰。我父亲犯法,他的结果是迟早的。但是乔野为什么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乔野,听闻这两个字已经让她如临大敌,今天从李秋白嘴里说出这些话,她整个人都僵直了,全身毛孔竖立。她静默着,甚至忘了呼吸。

    停顿片刻,李秋白又说,“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,我想他一定是背后交易里可以跟澧兰匹敌的人,收购城宇,搞垮醴兰,他在那条道上一人独大。”

    江林晚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,轻轻的说,“这些交易不都被连根拔掉了吗?”

    “线拔了可以重连,重要的是这条线上只有他自己。他表面桀骜风流,他老子都管不了,实则是凶悍又城府。干的估计是见不得人的买卖。”

    她是早早觉得他阴险狡诈,也暗地里想他干的或许是杀人越货的买卖,难道竟是真的吗。

    “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。”她问

    “不清楚,但是我听说他每周都会去南北会所,那地方鱼龙混杂,什么都去。”李秋白很平常的语气说着,闲来聊天打发时间一样,却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。

    南北会所,江海不就是在那勾搭上的了那一个两个的姘头吗。她又将头埋了下去,心里已然有了算计。

    眼睛刚闭上,起床铃就响了。她撒气蹬了几脚被子,又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李秋白一夜没睡,他看着怀里的人,她的稚嫩,明媚此时都是撒在他心口的盐,他疼痛,难忍,也无计可施。包括她毫无保留毫无猜忌爱他的那颗心,他心里珍爱万分,然而人生多的是不得已的虽然但是。

    不论怎样,他都要爱她的。

    她睡的正酣,有人却摸她耳朵,她皱着眉翻身,还摸,她想要上手拂开却被人捏住,还亲她手指。她不胜其烦,却也不想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这句她倒听的真切,赶紧用腿勾住他。

    一转眼,又是傍晚了,24小时竟然这么快,她十分不舍,总是黏着他不让走。也不说话,就可怜巴巴的望着。

    “乖,晚晚。”李秋白摸着她的脸,他又何尝想分开呢,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
    “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,我可以回家了吗?”她仰着头,问他,眼里是殷殷的期盼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,他磊落坦荡的人生,随着父亲的锒铛入狱葬送了。李秋白将她搂在怀里,温柔的说“再等等,好吗?”

    她心有不愿也只能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乖乖的,别让我担心。”

    她依旧低垂着头,点了点。李秋白神色复杂的看着,再不舍,也得舍了。这座城越来越春了,柳树抽出新芽仿佛是上周的事情,今天走在街上举目环顾,绿植都已是绿油油一片了。爱美的女孩已经穿起了裙子,养生的阿姨还裹着大衣,一个季节一条街道,你不知我,我不知你。

    她正考虑着要回学校,拿起手机给夏静打电话,刚拨出去却又匆匆挂掉,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,她得弄清楚,乔野干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。一旦她知道了,不需要证据,她只要给政府写匿名信即可,监察局自然会查他,到时候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她想应该不是那么难,毕竟乔野对她只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,何曾将她放在眼里呢,也不会觉得她是威胁,自然不会提防。

    想到乔野要坐牢,她雀跃的都要跳起来了,仿佛这事明天就能成。

    江林晚去了南北会所,这地方看起来高雅的很,复古的徽派建筑,白墙青瓦,院外还有假山流水,迎客松简直是初中课本里黄山上那一株的等比例缩放。门口两边个站着两个着白底青花旗袍的女子,高挑,婀娜,清水芙蓉般。她又低头看看自己,一身黑色连体工装裤,黑色帆布鞋,镭射包,实在不像是能进出这种场合的人。

    观望犹豫很久,她还是靠近了那个大门。

    “您好。有预约吗?”最先看到她的女孩热情的问着,完全没有因为着装而怠慢她。她从容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您里边请。”四个人同时颔首。

    进去之后还有人候着,问她在什么厅阁,这她哪儿知道呢。

    “不能当场消费吗,一定要预约?”她略显心虚的问

    “可以的,请出示您的会员卡。”服务员倒是不厌其烦,笑的礼貌又真诚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现在办吗?”她又问

    “可以的,您先提交材料。一个星期之后会通知您是否具备入会资格。”说着还递给她一张表,名目详细。她除了年龄了十八岁,其余是一点资格都不具备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乔野吗,他周几来。”她直接了当的问,除此之外她无路了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不是很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你肯定知道他,你就告诉我吧,我是她表妹,我叫乔琪。”她说的很逼真,甚至还说出他经常坐的是什么车。

    服务员抱歉的笑着,她怎么能透露客户隐私。

    “乔琪?”

    一个男声从后面传来,她浑身紧绷,不敢转身。什么都没有打听到,还要被人戳穿。

    人都站跟前了,也只能面对了,她抬起头甜甜的笑着,因为太假反而有一个小梨涡,在左边。

    “你都这么大了。”那人扫视着她,却并不让她感觉冒犯,仿佛他是一个慈爱的长辈。

    大眼深陷眼窝,眉毛浓黑眉骨较高,瞳孔清澈,不长不短的头发看似随意,却跟他的五官无比契合。身段挺直,眉目容和,这种长相的人看什么都给人一种深邃至诚的感觉,像春末夏至的风,也像太阳照耀下的朝露,干净,温暖。

    “哥哥好。”她从他的口气中听出,他是许久未见过乔琪的。

    “乔野一般都是周四晚上来这里。”周荆北看着眼前的人,温和的眉目未动。

    “这样啊。”她低头失望的咬咬下唇,转瞬又换上明媚的笑,“那我去公司找他。”

    周荆北笑着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别告诉他我来过这儿,他不喜欢我来这种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再见。””她朝他挥挥手。

    “再见。”

    周荆北看着那一摇一晃的微卷马尾,时间过得真快,10岁的乔琪都长这么大了,不似从前刁蛮跋扈,连那声哥哥叫的都那么甜,果然女大十八变。

    他依旧挂着淡笑,转身进了电梯。

    江林晚出了大门,已经卡到喉咙的心才慢慢的开始下沉。

    万幸万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