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草这样,陈祖谟更挂不住了,他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,“谁为父无钱还债!只不过……家里的东西不都是现银,还有几幅前朝字画和古玩,为父需要些时日变成现银罢了。”
这是要出老本儿了呢,暖心中暗笑。
“您这就是着相了,若是想用古玩字画抵债,直接让人拿去当铺估个价当了便是。”
若是舍得当,他还至于如此为难,低声下气地来求这两个不孝的死丫头!
陈祖谟压着火气道,“那些字画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,若是仓促之间出手必被人压价,亏得很。暖,为父不是没钱还债,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,为父在京中至多两月,归家后立刻变卖字画还债。你们与秦东家熟识,帮为父递句话,可好?”
“爹要是怕压价,就卖给草吧。草不会压价,买了可以送给先生呢。”草又想到了好主意,抬头看着姐姐求表扬。
“你这是定要为夫被人耻笑么!”陈祖谟的肝疼得厉害,也不晓得怎么回事,他现在觉得草有时候比暖还气人!
暖赞许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,“你的是个好主意,可爹觉得银子没面子重要。”
两个一样气人!陈祖谟想掀桌子!
暖算是看明白了,原来他打得是能拖则拖的算盘,待到她跟三爷订了亲,他是不是觉得秦日爰就不好意思找他要钱了?
想得美!
脑中瞬间形成了一个完美计划的暖,面带难色,“帮您句话倒不是不成,不过秦东家肯不肯宽容,就不是暖能了算的。”
你现在是什么身份,只要你开了口,秦日爰还不得乖乖听话!陈祖谟面上见喜,“秦东家若是还不肯宽限,为父立刻让人回乡变卖字画还债。”
“好,女儿去见秦东家,与他提一提。”
见到暖如此好话,陈祖谟笑得越发开心了。这丫头定然是因为要跟晟王定亲,晓得名声重要了——一个不孝不悌的人,怎么可能嫁入晟王府!
这般想着,陈祖谟的腰便坐直了,“吃饱了没有?若是吃饱了,咱们就……”
草双手捂着肚子低下头,一看便是没吃饱。
陈祖谟见了,脸便有些挂不住。这地方随便一道菜就十几、几十两,若不是柴玉媛这里最撑面子,他才不会在这捉襟见肘的时候到此用饭!
没吃饱?这地方本就是管眼饱的!
“若是吃饱了,咱们就走?”陈祖谟假装没看到草的模样,把话完了。
暖自然是不会让妹妹饿肚子,“您先走,我和草停一停去街上转转。”
陈祖谟也不多言,站起来让陈忠着他出了雅间。暖这才问妹妹,“来一锅龙井竹荪?”
草立刻摇头,“草想吃包子。”包子便宜也管饱,喝汤一会儿就饿了。
暖捏了捏妹妹的脸蛋儿,“这地方据是全京城最好吃的馆子,咱们也不常来,吃饱再出去。”
“这里好贵……”草犹豫道,让爹爹拿钱吃她不觉得有啥,但是花家里的钱她就觉得心疼了。娘泡在地里干活,姐姐每早出晚归地管铺子,她们家的钱赚得不容易。
暖见妹妹如此懂事,更想让她吃饱再走了,“没多贵,咱家铺子一赚的钱,够咱们在这儿一三顿吃一个月的。”
草果然甜甜地笑了,“那咱们下次带上娘亲和二郎哥一起来吃,好不好?草想喝秦东家好喝的龙井竹荪汤。”
“好。”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,暖带着她站起来,“走,咱出去吃吃,来的时候那条卖吃的街上,咱从头吃到尾,吃饱肚子再回去!”
“好!”草立刻拍手叫了起来,她最喜欢逛街买吃的,好吃又不贵,一块银子能买好多!
姐妹俩出了摘星苑,便见王爷柴方牵着马在门前笑得阳光灿烂,“二位姑娘,相请不如偶遇,咱们两番偶遇便是有缘,王送你们一程?”
草拉着姐姐的手道,“我们不回去,我们要去买东西。”
柴方笑容不改,“王也正要买东西,咱们一路走?”
暖静静地看着他,“您有何事,直接讲便是。”
柴方摸摸鼻子,“王想去你家看一看那条大黄狗,可好?”
暖……
草直接道,“王爷,我家大黄不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哦?却是为何?”柴方好奇问道。
“不知道。”草直接道。
看出了草和暖的戒备,柴方轻轻笑了,合着春风衬着阳光,笑得暖意招招,“许是今日非良辰吉日,那王改日再去拜访,两位姑娘告辞。”
上车后,暖问道,“为什么不喜欢他?”
暖歪着脑袋道,“草没有不喜欢,是大黄不喜欢。大黄不喜欢这样的,这个王爷跟乌羽大哥很像,大黄就不喜欢乌羽大哥。”
还真是呢,暖整了整衣袖,今日两次遇见柴方,她就分外地想念乌羽,也不知他在漠北过得好不好。或许回乡后她可以去漠北跑趟生意,顺道看看他。
“师姑,方才那个王爷还在后边跟着。”驾车的刘守纯隔着车帘道。
绿蝶道,“绿蝶去把他打发了!”
“绿蝶姐姐怎么打发?”草很好奇。
绿蝶的计划简单粗暴,“他这等人最好体面,弄些汤汤水水洒在他的袍子上,保管他马上回府更衣。”
“他身边有人保护,不可无端生事。”玄迩前半句的还好,不想话锋一转,后半句便不是那么回事儿了,“若是出了城他还跟着,奴婢打断他的马腿。”
“齐嫂,不要打折马腿,马会疼的。”草最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和马了。
玄迩立刻应道,“那奴婢打马蹄将它打惊了。”
“这个好!”马蹄子不怕疼,草拍手。
暖……
犹自不知危险的柴方乐呵呵地跟着暖的马车穿过繁华的永宁街,到了茶园巷。
这条巷子拥挤狭窄,行不得马车,柴方见暖和草下马车带着一帮子丫鬟进去了,还是乐呵呵地不远不近跟着。
跟着跟着,他便笑不出来了,“她们不是刚刚在摘星苑里用了饭么?”
柴方的厮立刻道,“许是没吃饱吧,您看那姑娘吃得多带劲儿。”
的确挺带劲儿的,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,还一直往嘴里塞东西。柴方道,“约她们吃饭的真是陈祖谟吧?”
当爹的请女儿吃饭还不管饱?
“是陈祖谟。”厮发现自家王爷对这两个姑娘感兴趣后,立刻把她们的事儿打听得清清楚楚的,“陈祖谟进京后与他的夫人住在皮场街里,与第四庄没有往来,不晓得为何忽然叫两个姑娘来这里。”